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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答案:生命的价值
不要让昨日的沮丧令明天的梦想黯然失色!
在一次讨论会上,一位著名的演说家没讲一句开场白,手里却高举着一张20美元的钞票。
面对会议室里的200个人,他问:“谁要这20美元?”一只只手举了起来。他接着说:“我打算把这20美元送给你们中的一位,但在这之前,请准许我做一件事。”他说着将钞票揉成一团,然后问:“谁还要?”仍有人举起手来。
他又说:“那么,假如我这样做又会怎么样呢?”他把钞票扔到地上,又踏上一只脚,并且用脚碾它。尔后他拾起钞票,钞票已变得又脏又皱。
“现在谁还要?”还是有人举起手来。
“朋友们,你们已经上了一堂很有意义的课。无论我如何对待那张钞票,你们还是想要它,因为它并没贬值,它依旧值20美元。人生路上,我们会无数次被自己的决定或碰到的逆境击倒、欺凌甚至碾得粉身碎骨。我们觉得自己似乎一文不值。但无论发生什么,或将要发生什么,在上帝的眼中,你们永远不会丧失价值。在他看来,肮脏或洁净,衣着齐整或不齐整,你们依然是无价之宝。”
温馨提示:生命的价值不依赖我们的所作所为,也不仰仗我们结交的人物,而是取决于我们本身!我们是独特的——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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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夜
外国 星新一 [zww.cn/XINGQIHUI]
来源: 2006-5-2 21:53: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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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花象无数白色的小精灵,悠悠然从夜空中飞落到地球的脊背上。整个大地很快铺上了
一条银色的地毯。
在远离热闹街道的一幢旧房子里,冬夜的静谧和淡淡的温馨笼罩着这一片小小的空间。
火盆中燃烧的木炭偶尔发出的响动,更增浓了这种气氛。
“啊!外面下雪了。”坐在火盆边烤火的房间主人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。
“是啊,难怪这么静呢!”老伴儿靠他身边坐着,将一双干枯的手伸到火盆上。
“这样安静的夜晚,我们的儿子一定能多学一些东西。”房主人说着,向楼上望了一
眼。
“孩子大概累了,我上楼给他送杯热茶去。整天闷在屋里学习,我真担心他把身体搞坏
了。”
“算了,算了,别去打搅他了。他要是累了,或想喝点什么,自己会下楼来的。你就别
操这份心了。父母的过分关心,往往容易使孩子头脑负担过重,反而不好。”
“也许你说得对。可我每时每刻都在想,这毕业考试不是件轻松事。我真盼望孩子能顺
利地通过这一关。”老伴儿含糊不清地嘟哝着,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。
突然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气氛。
两人同时抬起头来,相互望着。
“有人来。”
房主人慢吞吞地站了起来,蹒跚地向门口走去。随着开门声,一股寒风带着雪花挤了进
来。
“谁啊?”
“别问是谁。老实点,不许出声!”
门外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。声音低沉,却掷地有声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少罗嗦,快老老实实地进去!不然……”陌生人晃了晃手中的匕首。
房主人只好转身向屋子里走去。
老伴儿迎了上来:“谁呀?是找我儿子……”她周身一颤,后边的话咽了回去。
“对不起,我是来取钱的。如果识相的话,我也不难为你们。”陌生人手中的匕首在炭
火的映照下,更加寒光闪闪。
“啊,啊,我和老伴儿都是上了年纪的人,不中用了。你想要什么就随便拿吧。但请您
千万不要到楼上去。”房主人哆哆嗦嗦地说。
“噢?楼上是不是有更贵重的东西?”陌生人眼睛顿时一亮,露出一股贪婪的神色。
“不,不,是我儿子在上面学习呢。”房主人慌忙解释。
“如此说来,我更得小心点。动手之前,必须先把他捆起来。”
“别,别这样。恳求您别伤害我们的儿子。”
“滚开!”
陌生人三步两步蹿上楼梯。陈旧的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。
两位老人无可奈何,呆呆地站在那里。
突然,喀嚓一声,随着一声惨叫,一个沉重的物体从楼梯上滚落下来。
房主人从呆愣中醒了过来,慌忙对老伴儿说:“一定是我们的儿子把这家伙打倒的。快
给警察挂电话……”
很快,警察们赶来了。在楼梯口,警察发现了摔伤了腿躺在那里的陌生人。
“哪有这样的人,学习也不点灯。害得我一脚踩空。真晦气。”陌生人一副懊丧的样
子。
上楼搜查的警察很快下来了。
“警长,整个楼上全搜遍了,没有发现第二个人,可房主人明明在电话中说是他儿子打
倒的强盗,是不是房主人神经不正常?”“不是的。他们唯一在上学的儿子早在数年前的一
个冬天死了。可他们始终不愿承认这一事实。总是说,儿子在楼上学习呢。”
谁也没有再说话。屋里很静,屋外也很静。那白色的小精灵依然悠悠然然地飞落下
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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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抱负
外祖父逝世后,母亲回家,我亦跟着回家了。两年后,曾祖
父去世,老三房分家。又一年,我五岁,母亲以为我该上学了,
想叫我进我们家的家塾。但是父亲不同意。他有些新的教材
要我学习,但猜想起来,祖父是不肯教这些新东西的。他就干
脆不让我进家塾,而要母亲在我们卧室里教我。这些新的教材
是上海澄衷学堂的《字课图识》,以及《天文歌略》和《地理歌
略》;后两者是父亲要母亲从《正蒙必读》里亲手抄下来的。母
亲问父亲:为什么不教历史?父亲说,没有浅近文言的历史读
本。他要母亲试编一本。于是母亲就按她初嫁时父亲要她读
的《史鉴节要》,用浅近文言,从三皇五帝开始,编一节,教一
节。
为什么父亲自己不教我,而要母亲教我呢?因为一则此时
祖母当家,母亲吃现成饭,有空闲;二则,--也是主要的,是
父亲忙于他自己的事,也可以说是他的做学问的计划。
父亲结婚那年,正是中日甲午战争的那一年。清朝的以慈
禧太后为首的投降派,在这一战争中丧师辱国割地求和,引起
了全国人民的义愤。康有为领导的公车上书,对于富有爱国心
的士大夫,是一个很大的刺激。变法图强的呼声,震动全国。乌
镇也波及到了。我的父亲变成了维新派。亲戚中如卢鉴泉,朋
友中如沈听蕉(鸣谦),都与父亲思想接近。父亲虽然从小学八
股,中了秀才,但他心底里讨厌八股。他喜欢的是数学。恰好
家里有一部上海图书集成公司出版的《古今图书集成》(那是
曾祖父在汉口经商走运时买下来的)。父亲从这部大类书中找
到学数学的书。由浅入深自学起来。他还自制了一付算筹(用
竹片),十分精致(母亲一直保存着直到她逝世)。但当时,曾祖
父尚在,父亲只能偷偷学习,而且结婚以前,父亲没有钱,不能
购买那时候已在上海出版的一些新书。
当时(曾祖父尚在梧州),老三房各房的用度,都由曾祖父
供给,家中称为公帐开支;这公帐包括了老三房各房的一切费
用,外加零用钱,每房每月五元。祖父一房,大小八口(祖父、祖
母、包括父亲在内的六个儿子女儿),每月零用也就只这五元
(祖父是没有职业的,也没有收入),统归祖母掌握,如果父亲
向祖母要钱习书,祖母就会说:家里有那么多书,还要买?
但在结婚以后,父亲知道母亲有填箱银元八百元,他就觉
得他的一些计划可以实现了。这些计划,除了买书,还有同母
亲到上海、杭州见见世面,到苏州游玩等等(父亲那时也没有
到过上海、苏州),甚至还想到日本留学。当时母亲笑道:“你没
有当过家,以为八百块钱是个大数目,可以做这,做那。我当过
家,成百上千的钱常常在我手上进出,我料想这八百元大概只
够你买书罢了。"
事实上,当时曾祖父尚在,除了到杭州乡试,是不许父亲
到别处去"见世面"的,何况到日本!曾祖父自己三十岁到过上
海,后来走南闯北,是最喜欢新环境,新事业的,不料他管教儿
孙却另是一套。
父亲暂时只能满足于买书,求新知识。他根据上海的《申
报》广告,买了一些声、光、化、电的书,也买了一些介绍欧、美
各国政治、经济制度的新书,还买了介绍欧洲西医西药的书。
曾祖父告老回家之第二年,四月间,光绪帝下诏定国是,
决定变法维新。几个月内,接二连三下了好些上谕,例如试土
改八股文为策论,开办京师大学堂,改各省省会之书院为高等
学堂,府城之书院为中学堂,州、县之书院为小学堂,皆兼习中
西学术。命各省督抚劝导绅民发展农政、工艺,优奖创制新法
者。煌煌政令,如火如荼,人心大为振奋,可是各省督抚迟疑观
望,阳奉阴违。突然,八月初六日,慈禧太后再出亲政,将光绪
幽拘于瀛台,杀谭嗣同等六人,通缉康有为、梁起超。百日维
新,至此遂告结束。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戊戌政变。
我的父亲空高兴了一场。当维新变法正当高潮时,我的父
亲计划到杭州进新立的高等学堂,然后再考取到日本留学的
官费,如果考不上,就到北京进京师大学堂。而今都落空了。
庚子(八国联军攻陷北京)秋,曾祖父病逝。这些事接着而
来,父亲的出游志愿,自然要搁起来了,而况母亲第二次怀孕,
次年生下我的弟弟。
戊戌政变后的第四年,即壬寅(一九○二年)秋,举行乡
试,废八股,考策论。父亲本来不想应试,但是亲友们都劝他
去。卢鉴泉自己要去,也劝父亲去。于是结伴到杭州应考的,
有五、六人。沈听蕉素来不想应乡试,但想趁热闹到杭州玩一
次,也同去了。
父亲下了头场,就得了疟疾,他买了金鸡纳霜(即奎宁),
服下后疟止,勉强下了二场。没有考第三场,自然"中式"无望。
但这次到杭州,未入场前,逛了书坊,买了不少书,其中有买给
母亲的一些旧小说(《西游记》、《封神榜》、《三国演义》、《东周
列国志》),和上海新出的文言译的西洋名著。父亲还拍丁一张
六寸的半身照相。这张照片一直挂在卧室内靠近大床的墙上,
直到父亲逝世。
这是父亲最后一次出门,一年后他病倒了。
壬寅乡试是补行庚子、辛丑恩正并科,也是清朝举行的倒
数最后第二次的乡试(最后一次即癸卯科),卢鉴泉于壬寅中
式第九名。同镇另一个中式的是严槐林。
一
姨太太是姓凌。但也许是姓林。谁知道呢,这种人的姓儿原就没有一定,爱姓什么就是
什么。
进门来那一天,老太太正在吃孙女婿送来的南湖菱,姨太太悄悄地走进房来,又悄悄地
磕下头去,把老太太吓了一跳。这是不吉利的兆头。老太太心里很不舒服。姨太太那一头乱
蓬蓬的时髦头发,也叫老太太眼里难受。所以虽然没有正主儿的媳妇,老太太一边吃着菱,
一边随口就叫这新来的女人一声“菱姐!”
是“菱姐!”老太太亲口这么叫,按照乡风,这年纪不过十来岁姓凌或是姓林的女人就
确定了是姨太太的身份了。
菱姐还有一个娘。当老爷到上海去办货,在某某百货公司里认识了菱姐而且有过交情以
后,老爷曾经允许菱姐的娘:“日后做亲戚来往。”菱姐又没有半个儿弟弟哥哥,娘的后半
世靠着她。这也是菱姐跟老爷离开上海的时候说好了的。但现在一切都变了。老太太自然不
认这门“亲”,老爷也压根儿忘了自己说过的话。菱姐几次三番乘机会说起娘在上海不知道
是怎样过日子,老爷只是装聋装哑,有时不耐烦了,他就瞪出眼睛说道:
“啧!她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开销!难道几个月工夫,她那三百块钱就用完了么?”
老爷带走菱姐时,给过她娘三百块大洋。老太太曾经因为这件事和老爷闹架。她当着十
年老做的何妈面前,骂老爷道:
“到上海马路上拾了这么一个不清不白的臭货来,你也花三百块钱么?你拿洋钱当水
泼!四囡出嫁的时候,你总共还花不到三百块;衣箱里假牛皮的,当天就脱了盖子,四囡夫
家到现在还当做话柄讲。到底也是不吉利。四囡养了三胎,都是百日里就死掉了!你,你,
现在贩黑货,总共积得这么几个钱,就大把大把的乱花!阿弥陀佛,天——雷打!”
老太太从前也是著名的“女星宿”。老爷有几分怕她。况且,想想花了三百大洋弄来的
这个“菱姐”,好像也不过如此,并没比镇上半开门的李二姐好多少,这钱真花得有点冤
枉。老爷又疼钱又挨骂的那一股子气,就出在菱姐身上。那一回,菱姐第一次领教了老爷的
拳脚。扣日子算,她被称为“菱姐”刚满两个月。
菱姐确也不是初来时那个模样儿了。镇上没有像样的理发店。更其不会烫头发。菱姐那
一头烫得蓬松松的时髦头发早就困直了,一把儿扎成个鸭屁股,和镇上的女人没有什么两
样。口红用完了,修眉毛的镊子弄坏了,镇上买不出,老爷几次到上海又不肯买,菱姐就一
天一天难看,至少是没有什么比众不同的迷人力量。
老爷又有特别不满意菱姐的地方。那是第一次打了菱姐后两天,他喝醉了酒,白天里太
阳耀光光的,他拉住了菱姐厮缠,忽然看见菱姐肚皮上有几条花纹。老爷是酒后,这来,他
的酒醒了一半,问菱姐为什么肚皮上有花纹。菱姐闭着眼睛不回答。老爷看看她的奶,又看
看她的眉毛,愈看愈生疑心,猛然跳起来,就那么着把菱姐拖翻在楼板上,重重的打了一
顿,咬着牙根骂道:
“臭婊子!还当你是原封货呢!上海开旅馆那一夜亏你装得那么像!”
菱姐哪里敢回答半个字,只是闷住了声音哭。
这回事落进了老太太的耳朵,菱姐的日子就更加难过。明骂暗骂是老太太每天的功课。
有时骂上了风,竟忘记当天须得吃素,老太太就越发拍桌子捶条凳,骂的菱姐简直不敢透气
儿。黄鼠狼拖走了家里的老母鸡,老太太那口怨气也往菱姐身上呵。她的手指尖直戳到菱姐
脸上,厉声骂道:
“臭货!狐狸精!白天干那种事,不怕罪过!怪道黄鼠狼要拖鸡!触犯了太阳菩萨,看
你不得好死!不要脸的骚货!”
老爷却不怕太阳菩萨。虽然他的疑心不能断根,他又偏偏常要看那叫他起疑的古怪花
纹。不让他看时一定得挨打,让他看了,他喘过气后也要拧几把。这还算是他并没起恶心。
碰到他不高兴时,老大的耳括子刷几下,咕噜咕噜一顿骂。一个月的那几天里,他也不放菱
姐安静。哀求他:“等过一两天罢!”没有一次不是白说的。
菱姐渐渐得了一种病。眼睛前时常一阵一阵发黑,小肚子隐隐地痛。告诉了老爷。老爷
冷笑,说这不算病。老太太知道了,又是逢到人便三句两头发作:
“骚货自己弄出来的病!天老爷有眼睛!三百块钱丢在水里也还响一声!”
二
老爷为的贩“货”,上海这条路每月总得去一次,三天五天,或是一星期回来,都没
准。那时候,菱姐直乐得好比刀下逃命的犯人。虽然老太太的早骂夜骂是比老爷在家时还要
凶,可是菱姐近来一天怕似一天的那桩事,总算没有人强逼她了。和她年纪仿佛的少爷也是
个馋嘴。小丫头杏儿见少爷是老鼠见了猫儿似的会浑身发抖。觑着没有旁人,少爷也要偷偷
地搔菱姐的手掌心,或是摸下巴。菱姐不敢声张,只是涨红了脸逃走。少爷望着她逃走了,
却也不追。
比少爷更难对付的,是那位姑爷——老太太常说的那个四囡的丈夫。看样子,就知道他
的牛劲儿也和老爷差不多。他也叫她“菱姐”。即使是在那样厉害的老太太跟前,他也敢在
桌子底下拧菱姐的腿儿。菱姐躲这位姑爷,就和小杏儿躲少爷差不多。
姑爷在镇上的公安局里有点差使。老爷不在家的时候,姑爷来的更勤,有时腰间挂一个
小皮袋,菱姐认得那里面装的是手枪。那时候,菱姐的心就卜卜乱跳,又觉得还是老爷在家
好了,她盼望老爷立刻就回家。
镇上有保卫团,老爷又是这里面的什么“董”。每逢老爷从上海办“货”回来,那保卫
团里的什么“队长”就来见老爷。队长是两个,贼忒忒的两对眼睛也是一有机会就往菱姐身
上溜。屋子里放着两个大蒲包,就是老爷从上海带来的“货”。有一次,老爷听两个队长说
了半天话,忽然生气喊道:
“什么!他坐吃二成,还嫌少,还想来生事么?他手下的几个痨病鬼,中什么用!要是
他硬来,我们就硬对付!明天轮船上有一百斤带来,你们先去守口子,打一场也不算什么,
是他们先不讲交情!——明天早晨五点钟!你们起一个早。是大家的公事,不要怕辛苦!”
“弟兄们——”
“打胜了,弟兄们每人赏一两土!”
老爷不等那队长说完,就接口说,还是很生气的样子。
菱姐站在门后听得出神,不防有人在她肩头拧了一把。“啊哟——”菱姐刚喊出半声
来,立刻缩住了。拧她的不是别人,是姑爷!淫邪的眼光钉住在菱姐脸上,好像要一口吞下
她。可是那门外又有老爷!菱姐的心跳得忒忒地响。
姑爷勉强捺住一团火,吐一口唾沫,也就走了。他到前面和老爷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话。
后来听得老爷粗声大气说:“混账东西!那就干了他!明天早上,我自己去走一趟。”
于是姑爷怪声笑。菱姐听去那笑声就像猫头鹰叫。
这天直到上灯时光,老爷的脸色铁青,不多说话。他拿出一支手枪来,拆卸机件,看了
半天,又装好,又上足了子弹,几次拿在手里,瞄准了,像要放。菱姐走过他身边时,把不
住腿发抖。没等到吃夜饭,老爷就带着枪出去了。菱姐心口好像压了一块石头,想来想去只
是害怕。
老太太坐在一个小小的佛龛前,不出声的念佛,手指尖掐着那一串念佛珠,掐得非常
快。佛龛前燃旺了一炉檀香。
捱到二更过,老爷回来了,脸色是青里带紫,两只眼睛通红,似乎比平常小了一些,头
上是热腾腾的汗气。离开他三尺就嗅到酒味。他从腰里掏出那支手枪来,拍的一声掼在桌子
上。菱姐抖着手指替他脱衣服。老爷忽然摆开一只臂膊,卷住了菱姐的腰,提空了往床上掷
去,哈哈地笑起来了。这是常有的事,然而此刻却意外。菱姐不知道是吉是凶,躺在床上不
敢动。老爷走近来了,发怒似的扯开了菱姐的衣服,右手捏定那支乌油油的手枪。菱姐吓得
手脚都软了,眼睛却睁得挺大。衣服都剥光,那冰冷的枪口就按在菱姐胸脯上。菱姐浑身直
抖,听得老爷说:
“先拿你来试一下。看老子的枪好不好。”
菱姐耳朵里嗡一声响,两行眼泪淌下她的面颊。“没用的骚货,怕死么?嘿——老子还
要留着玩几天呢!”
老爷怪声笑着说,随手把枪移下去,在菱姐的下部戳了一下,菱姐痛叫一声,自以为已
经死了。老爷一边狞笑,一边把口一张,就吐了菱姐一身和一床。老爷身体一歪,就横在床
里呼呼地睡着了。
菱姐把床铺收拾干净,缩在床角里不敢睡,也不能睡。她此时方才觉得刚才要是砰的一
枪,对穿了胸脯,倒也干净。她偷偷地拿起那支手枪来,看了一会儿,闭了眼睛,心跳了一
会儿,到底又放开了。
四更过后,大门上有人打得蓬蓬响。老爷醒了,瞪直眼睛听了一会儿,捞起手枪来跑到
窗口,开了窗喝道:
“你妈的!不要吵吵闹闹!”
“人都齐了!”
隔着一个天井的大门外有人回答。老爷披上皮袍,不扣钮子,拦腰束上一条绉纱大带
子,收紧了,插上手枪,就匆匆地下去。菱姐听得老爷在门外和许多人问答了几句。又听得
老爷骂“混蛋”,全伙儿都走了。
菱姐看天上,疏落落几点星,一两朵冻住了的灰白云块。她打了一个寒噤,迷迷胡胡回
到床上,拉被窝来盖了下身,心里想还是不要睡着好,可是不多时就蒙眬起来,靠在床栏上
的头,歪搁在肩膀上了。她立刻就做梦:老爷又开枪打她,又看见娘,娘抱住了她哭,娘发
狂似的抱她……菱姐一跳惊醒来,没有了娘,却确是有人压在她身上,煤油灯光下她瞥眼看
见了那人的面孔,她吓得脸都黄了。
“少爷!你——”
她避过那拱上她面孔来的嘴巴,她发急地叫。
少爷不作声,两手扭过菱姐的面孔来,眼看着菱姐的眼睛,又把嘴唇拱上去。菱姐的心
乱跳,喘着气说:
“你不走,我就要叫人了!”
“看你叫!老头子和警察抢土,打架去了;老奶奶不来管这闲事!”
少爷贼忒忒地说,也有点气喘。他虽然也不过十六七岁,力气却比菱姐大。
“你——这是害我——”
菱姐含着眼泪轻声说,任凭他摆布。
忽然街上有乱哄哄的人声,从远而近;接着就听得大门上蓬蓬地打得震天响。菱姐心里
那一急,什么都不顾了。她猛一个翻身,推落了少爷,就跑去关房门,没等她关上,少爷也
已经跑到房门边,只说一句“你弄昏了么?”就溜出去了。
菱姐胡乱套上一件衣,就把被窝蒙住了头,蜷曲在床里发抖。听楼底下是嚷得热闹。一
会儿,就嚷到她房门外。菱姐猛跳起来,横了心,开房门一看,五六个人,内中有老爷和姑
爷。
老爷是两个人抬着。老爷的皮袍前襟朝外翻转,那雪白的滩皮长毛上有一堆血冻结了。
把老爷放在床上后,那几个都走了,只留着姑爷和另一个,那是队长。老爷在床上像牛叫似
的唤痛。队长过去张一眼,说道:
“这伤,镇上恐怕医不好。可是那一枪真怪;他们人都在前面,这旁边打来的一枪真
怪!这不是流弹。开枪的人一定是瞄准了老头子放。可是那狗局长也被我们干得痛快!”
菱姐蹲在床角里却看见队长背后的姑爷扁着嘴巴暗笑。
老太太在楼底下摔家具嚷骂:
“报应得好!触犯太阳菩萨!都是那臭货!进门来那一天,我就知道不吉利!请什么朗
中,打死那臭货就好了!打死她!”
三
日高三丈,镇上人乱哄哄地都说强盗厉害。商会打长途电话给县里,说是公安局长“捕
盗”阵亡,保卫团董“协捕”也受重伤。县里转报到省,强盗就变成了土匪,“聚众二三
百,出没无常,枪械犀利。”省里据报,调一连保安队来“痛剿”。
保安队到镇那一天,在街上走过,菱姐也看见。她不大明白这些兵是来帮老爷的呢,还
是来帮姑爷。不知道凭什么,她认定老爷是被姑爷偷偷地打了一枪。可是她只放在肚子里
想,便是少爷面前她也不曾说过。
老爷的伤居然一天一天好起来了。小小一颗手枪子弹还留在肉里,伤口却已经合缝。菱
姐惟恐老爷好全了,又要强逼她。
背着人,她要少爷想个法子救她。少爷也没有法子,反倒笑她。
又过了几天,老爷能够走动了。菱姐心慌得饭都吃不下。
老爷却也好像有心事,不和菱姐过分厮缠。队长中间的一个,常来和老爷谈话。声音很
低。老爷时常皱眉头。有一次,菱姐在旁边给老爷弄燕窝,听得那队长说:
“商会里每天要供应他们三十桌酒饭,到现在半个多月,商会里也花上两千多块钱了。
商会里的会长老李也是巴不得他们马上就开拔,可是那保安队的连长说:上峰是派他来剿匪
的,不和土匪见一仗,他们不便回去销差。——”
“哼!他妈的销差!”
老爷咬紧了牙根说,可是眉头更皱得紧了。队长顿一下,挨到老爷耳朵边又说了几句,
老爷立刻跳起来喊道:
“什么!昨天他们白要了三十两川土去,今天他们得步进步了么?混蛋!”
“还有一层顶可恶。他们还在半路里抢!我们兄弟派土到几家大户头老主顾那里去,都
被他们半路里强抢去了。他们在这里住了半个月,门路都熟了!”
“咄!那不是反了!”
老爷重拍一下桌子,气冲冲说,脸上的红筋爆起,有小指头那么粗。菱姐看着心里发
慌,好像老爷又要拿枪打她。
“再让他们住上半个月,我们的生意全都完了!总得赶快想法子!”
队长叹一口气说。老爷跟着也叹一口气。后来两个人又唧唧哝哝地说了半天,菱姐看见
老爷脸上有点喜色,不住的点头。临走的时候,那队长忽然叫着老爷的诨名说道:
“太岁爷,你放心!我们悄悄地装扮好了去,决不会露马脚!还是到西北乡去的好,那
里的乡下老还有点油水,多少我们也补贴补贴。”
“那么,我们巡风的人要格外小心。打听得他们拔队出镇,我们的人就得赶快退;不要
当真和他们交上一手,闹出笑话来!”
老爷再三叮嘱过后,队长就走了。老爷板起脸孔坐在那里想了半晌,就派老妈子去找姑
爷来。菱姐听说到“姑爷”,浑身就不自在。她很想把自己心里疑惑的事对老爷说,但是她
到底没有说什么,只自管避开了。
姑爷和老爷谈了一会儿,匆匆忙忙就去。在房门边碰到菱姐时,姑爷做一个鬼脸,露出
一口大牙齿望着菱姐笑。菱姐浑身汗毛直竖,就像看见一条吐舌头的毒蛇。
晚饭时,老爷忽然又喝酒。菱姐给老爷斟一杯,心里就添一分忧愁。她觉得今晚上又是
难星到了。却是作怪,老爷除了喝酒以外,并没别的举动。老爷这次用小杯,喝的很慢很文
雅,时时放下杯子,侧着耳朵听。到初更时分,忽然街上来了蒲达蒲达的脚步声,中间夹着
有人喊口令。老爷酒也不喝了,心事很重的样子歪在床上叫菱姐给他捶腿。又过了许多时
候,远远地传来劈拍劈拍的枪声。老爷蓦地跳起来,跑到窗前看。西北角隐隐有一片火光。
老爷看过一会儿,就自己拿大碗倒酒喝了一碗,摇摇头,伸开两只臂膊。菱姐知道这是老爷
要脱衣服了,心里不由的就发抖。但又是作怪,老爷躺在床上让菱姐捶了一会腿,竟自睡着
了。
第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