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药》的创作意图是什麽?
鲁迅先生确曾这样讲述过《药》的创作意图:"《药》描写群众的愚昧,和革命者的悲哀;或者说,因群众的愚昧而来的革命者的悲哀……"《鲁迅先生二三事》)我以为正确理解这一作者自述至关重要。其中最关键的是要弄清"革命者的悲哀"究竟指的是什么。我认为,"革命者的悲哀"不能等同于"夏瑜的悲哀",同样,"群众的愚昧"也不能等同于"华老栓一家"的愚昧。事实上,夏瑜献身给读者的感受是:坚强不屈则有,要说悲哀则无。就夏瑜本人来说,也没有可以被看作"悲哀"的情绪的流露。请看:他身陷囹圄还在宣传“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”。他被红眼睛阿义打了"两个嘴巴",还说了"阿义可怜"这样的话;由愚昧的茶客看来,夏瑜"简直是发了疯了"。要是夏瑜有一星半点的"悲哀"流露的话,在茶客眼里也许反而成了十分正常的表现,哪里会有"发了疯了" 的忿然斥责呢?应该指出,"革命者的悲哀"不是维系在某个革命者身上的狭义的悲哀,而是整篇作品弥漫着的广义的革命者的悲哀。同时,"群众的愚昧"中的"群众"一词,应该是指华老栓一家,也指众多茶客,而且还包括夏瑜的母亲夏四奶奶。这些诸色人等的愚昧,就产生了"革命者的悲哀",这就是"因群众的愚昧而来的革命者的悲哀的真正含义。因此,把"群众的愚昧"和"革命者的悲哀"分割开来孤立地去理解,也许就是"两个悲剧"论的滥觞吧。"两个悲剧"么?不。只有一个悲剧。我们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莫泊桑所指责的"只能算得上是一些普通读者"的批评家呢?(《"小说"》见《文艺理论译丛》1958年第3期)